站在芒康小镇的十字路口,心里有些失望,进藏第一天就碰到这样的现实,跟自己的浪漫想象相去甚远,也许这才是背包旅行的意义。我们决定随遇而安,找旅店住下,再去找车。旅店离大路不远,二层的土木楼,后院是草甸,栅栏上拴着些骡马。一群带红领巾的七,八岁孩子在疯跑。放下行李,鲲和大川就去找车了,我和茜来到后院的水龙头处洗尘。虽然是7月底,水管里流出来的水还是刺骨地冰凉。我们只好打消了洗头的念头,只用湿毛巾把头发擦了一遍又一遍。那群孩子跑过来围住我们,“你好!你好!”,他们用汉语七嘴八舌地跟我们打招呼。脸蛋上的高原红衬着黑亮的眼睛,格外可爱。“这帮孩子原来是去昌都地区参加民族班考试的,考取的就可以去昌都上学了。路过他们的房间,看见里面还有女孩子拿着课本咿咿呀呀背诵的。看来考民族班对这些孩子来说是件大事。吃晚饭的时候,鲲和大川回来了,他们找到了一辆去邦达机场送水泥的货车,这辆车送完水泥还要拉香烟去那曲,司机愿意带上我们,每人收300块钱。
在西藏的第一夜,觉得天黑得很早,漫天的星斗离人很近,远处的村庄只有一星半点的灯火,狗吠之声不绝于耳。想着明天的行程,竟然兴奋得不能入睡。
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小镇的十字路口,一辆装得满满,盖着篷布的东风大货车停在路边,旁边站着几个藏人。司机从驾驶室跳出来,是个40多岁的壮实汉子,胡子拉碴的,讲一口流利的汉话。他指指车顶,让我们爬上去。鲲蹭蹭两下就爬上去了,我抬头看看堆得小山一样高的车,心里发愁怎们上去。 大川从后面托住我,脚踩着前轮胎,扒着车厢边缘,我开始往上爬,鲲中途拉住我,借这力我才爬上车顶。在驾驶室和半人高的水泥包之间有块空间,坐下来腿可以放直。这时昨天碰到的那两个昆明伙子劲和亚鹏来了,他们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两个日本人,原来他们找到的也是这辆车。大家爬上来坐好,等着司机开车,不想又爬上来两个年轻的康巴汉子,一个高大黝黑的藏人和一个孩子,还有两个中年藏人,变魔术一样,这小小的空间一下子塞满了14个人和行李。我们三个女生挨着,面向车头,坐在中间,藏人坐我们对面,我边上是那个藏族孩子,鲲和劲坐在最外面。大家紧紧地挤在一起,腿碰腿,脚踢脚。肩挨肩,不亲热也不行。
大家坐定了,车子开动起来, 我们也聊起来。劲是昆明一家兵工厂的工人,请了病假和休学在家的亚鹏来西藏玩。两个人比我们更没谱,随身的行李就是一个小包,按劲的说法,“甩着手就来了。”两个日本人在南京大学上暑期中文班,中文说不好,英文也讲不出,只好拿出本子写写画画与我们交流。六个藏人里面,只有一个穿中山装,跑小生意的会一点汉话;另一个穿藏装的中年人是裁缝;康巴汉子是兄弟俩,去昌都;高大黝黑的藏人送他做尼姑的女儿去寺院。我还以为剪短发的是个男孩子,原来是个女孩!
因为南线断了,车都转到北线,一出芒康,我们的货车很快就加入了长长的车队,沿着盘山公路缓缓爬行。所谓的公路实际上就是车轱辘碾出来的石头路,左边是悬崖,悬崖下面是金沙江,右面是破碎的山体,我们的大货车轮子几乎开到路的边缘,有时候路上的石头给轮子压得往下塌陷,路边的山体不时有碎石滚落下来,可谓上有落石,下有塌方。鲲和劲坐在最外面,转弯的时候他们半个人几乎悬在了空中。前面的车一旦有故障,整个车队就停滞不前了。路上军队的绿色运输车一辆接一辆,看来西藏的给养多是由军队来承担的。坐在硬邦邦的水泥包上,一路颠簸,不到一个钟头,就屁股生疼。但前面的路途实在险峻,我们眼睛都不敢往别处看,生怕一不留神车就掉下悬崖,更顾不上想别的了。就这样走了二个多钟头,我们的车停住了,站起来一看,山间的河涨水,把路淹断了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